「贾正」我们不是分手了么?

*现背/甜/长/破镜重圆


被爱的对象既是病又是药,这种药使疾病缓解或加剧。

                           ——普鲁斯特《追忆似水年华》



朱正廷踉跄着踏出车门的时候,甚至因为过分紧张而有些胃疼。

他不适地弯着腰,随手抓住一个过路的女生,声音不自觉地轻颤,

“同学,你知道怎么找到黄明昊么?或者……表演系那栋楼怎么走?”

那女生显然觉得有几分好笑,大概这种滑稽的情形在Z大颇为常见,

“他不在学校的啊,我还想找他签名呢。”


或许是因为夜色的遮掩,她竟也没认出眼前的青年是曾经红极一时的男团Nine Percent的成员。


她打量着朱正廷苍白到几近透明的脸色,在心里默默排除了脑残粉丝的可能性,好心地加了一句,

“你放心,地震的时候虽然有同学受伤,但肯定不是他。不然学校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朱正廷闻言低下头,竟有些说不清此刻的心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望,但胃疼却是慢慢有所好转。

他道了句谢后,重新踱回车边。


不理智的感情逐渐退散,只留下空洞而孤寂的悲哀。

他算什么?一个分手两年,连联系方式都没有的前男友而已。

有什么理由发疯一样只因为一个有人受伤的新闻,就不声不响地连夜赶到还在震区的Z大?

唇边溢出一个略带嘲讽的苦笑。

他突然觉得,比起所有人都关注的大明星Justin,或许他更该担心一下倒霉的自己——发疯的代价是明天上午的舞蹈课要向主任临时请假,一路上的超速行驶大概会开出十几张大额罚单。


夜色愈发低垂,晚风挟着潮湿水汽缱绻地抚着人的发丝,像极了多年前四月末的普吉岛海边。

朱正廷的人字拖被冲走了,光着脚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一不留神被埋在沙子里的贝壳硌到,就赖皮地挂住黄明昊的脖子不肯往前一步。

他们干脆就坐在沙滩上吹风,看夕阳的橘色慢吞吞地坠入深海,任温热的海水潮起潮落,来回冲刷紧紧交叠的双手。

他们还接了吻。

在落日的余晖肆意播撒的时候,仿佛从白昼吻到了天荒地老。

那时候的朱正廷怎么会想到,爱到溶于血液渗入骨髓的人会这么轻易就和他分开呢?


骤然从怀念中惊醒,久久无言。

一边分心一边倒车的后果是差点和刚开进来的跑车撞个正着。

朱正廷这才擦擦冷汗敛了敛眸,下车查看情况。

还好有惊无险。

他不好意思地朝那辆车笑笑,又重新坐回驾驶座。刚想开走时,却不知对方撒什么癔症,硬是把他连车带人顶到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朱正廷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已经严重变形的车前盖,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这是一场梦,还是上帝恩赐的现实?

他几乎是一动也没法动地看着那个长高了一大截的少年从后视镜中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

过分负荷的心脏在不停提示他关掉车窗逃避这样长久而深情的对视,但曾经耳鬓厮磨的时光让他太过了解黄明昊漂亮的眼眸里此刻溢出的惊喜和温柔——他心甘情愿地溺毙其中,不想错过一秒。


失神地从车里走出来,朱正廷感到自己下一刻便被紧紧禁锢在熟悉的怀抱中。

是独属于黄明昊的怀抱。

他听到耳边无法抑制的颤抖吐息,

“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正正哥。”

带着撒娇意味的叠音称谓显然已经不适合眼前瘦高而不瘦弱的少年,但却让朱正廷恍惚想起在异国他乡两个人依偎取暖的凛冽寒冬。

他们在最静寂的时间最隐蔽的地方像此刻一般拥抱,又因为路灯的照射仿佛身处舞台中央。


那是他们珍宝般的时光。

可如今却终究物是人非。



“你来找我的么?”

似乎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朱正廷才听到黄明昊略带沙哑的嗓音。

“不……”他毫不犹豫地给出否定的答案,“我只是来看一个朋友。”

“哦?什么朋友?”

Justin式的揶揄。

熟悉到要命。

他没好气地用力推开黄明昊,却没舍得把下一秒就扒住自己肩膀的爪子再次拨走。

他游移着目光,像做贼心虚般不敢仰头和黄明昊对视,甚至感谢黑夜让他的脸红不会被轻易察觉。

幸好幸好,十八岁的黄明昊学会了适可而止。他仍然陷于狂喜,但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他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只能被两个人听见的气音说,

“哥哥,就只有今晚……陪陪我好吗?我很想你。”



高速公路两侧的灯火愈发稀疏,车子最终绕过旧矮墙停在熟悉的楼下。

说实在的,没法不惊讶。

这里是他们出道后秘密约会的默契基地,是朱正廷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

房间布局一如两年前的模样,床上甚至还放着离开时刻意没有带走的小猪佩奇玩偶。

那是黄明昊送给他的二十二岁生日礼物。


或许也有一些小的变动,比如墙面上多出来的双人合照,比如组合柜上贴着的朱正廷以前随手写下的便利贴,比如占据了大半个床头柜的日历上用醒目的红笔记录着的两年零七天。

沙发上一如既往放着的百万垃圾堆,阳台上晾晒的灰色床单,工作台桌面散乱的乐谱都在向他倾诉一个事实——黄明昊一直就在这里生活。


那条横亘了两年的鸿沟仿佛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怎么没换个地方住?”

朱正廷终于停止左顾右盼,他坐在沙发上低下头,任由过长的刘海遮住眼睛,好像这样就能让情绪平复。

“这里离Z大很近啊,”黄明昊放下手中的车钥匙,忙东忙西地走来走去,声音从隔壁的房间传来,“你知道的,我那么懒。”


带着温度的牛奶被递到手中,朱正廷甚至有点神经质地觉得这和当年他逼迫黄明昊睡前喝的是同一个品牌。


“你喝点热的暖暖。”

黄明昊把手覆上朱正廷有点凉的脸颊,像过去朱正廷常对他做的那样。

“吃饭了么?我给你做。”

朱正廷的嘴张成了O形,“你会做饭了?”

黄明昊愈发得意起来。

“那是,特地去学的。”


宛如飘在梦境。

朱正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他熟门熟路走进厨房,拉开冰箱门翻找食材,连何时唇角上扬都没发现。

穿着衬衫的挺拔少年和往昔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恍惚间看到了刚满十六岁,比自己还稍矮一些的黏人精黄明昊,像腰部挂件一样乖顺地贴在他身上,任他咧着嘴,露出傻傻的、满足的笑容,一边佯作发怒一边在厨房忙碌。


他们在浪涌般的岁月里不知不觉交换了位置。

镁光灯前永远精致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洗着手中的蔬菜,像怕他走掉一般,时不时地抬头cue他,“吃你最喜欢的牛肉面,可以么?”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共同生活过太久,以至于头碰头地挤在不大的桌子上吃面,都宛如时光回溯。


交错的呼吸暧昧得像在唇上落了层酥酥麻麻的糖霜。

朱正廷不自在地推着碗沿尽力向身后挪动,却因为空间的狭隘被迫隔着热腾腾的雾气与黄明昊四目相对。

少年黑沉的眼睛仍是他心里那双无价的宝石,只是此刻,那其中酝酿着翻腾汹涌的情绪。

黄明昊神情严肃得像一个即将参与盛大赌博的赌徒。


几乎是瞬间,朱正廷就读懂了。

他扭过头躲开那道灼热的视线,

“带我回这里,是有话想说吗。”


明明是一个疑问句,却用了陈述的语气。仿佛已知晓答案,只求一个肯定。

黄明昊刚刚还无法抑制的过快心率忽然就放缓了。

他们都太过熟悉彼此。

而这,是他最大的筹码,不是吗?


他终于开口。

“哥,我想要和你道歉。虽然迟到了两年,但我希望不晚。”


“我是一个过于偏执的人,很多时候想到很多但又不坦率地讲出来。用粉丝的话说,就是有点傲娇。”

他笑了笑,眉眼间俱是怀念。


“我一直很想管着你,让你只当我一个人的哥哥。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每次我看到你和别人skinship,就算明明知道那是我们的好朋友丞丞、坤坤哥,我都觉得难以忍受。到最后只能不停地跟你吵架吸引你的注意,真的很幼稚。对不起。”


“Nine Percent解散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考虑过你的心意,你的立场。我没有问过你关于未来的打算就擅自想要说服你,甚至一味地去责怪你。其实我这两年一直在反思,你去当舞蹈老师有什么不行的?我们明明都已经完成一起出道的约定了。我不应该不满足的。这是我十八年来最后悔的事。对不起。”


“还有……哥。”


“今天看到你来学校找我,我真的好开心,比我拿什么新人奖都开心多了。你别怪我自恋,我觉得你还是担心我的,你没办法完全忘掉我,对吗?”


朱正廷定定地迎上他近乎虔诚的目光,鼻间酸涩。


“听着,正廷,”黄明昊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流淌出从不分享给别人的纯粹和温暖。

“或许世界上有一个人,你觉得他优秀、耀眼,令你安心……”

“但是,他绝对没有我爱你。”


朱正廷的心跳都停了拍,脑子像傻瓜一样全然空白。

沉默就这样落在平静的夜里。

黄明昊那双潋滟着月色的眼眸随着等待时间的延长,逐渐归于黯淡。

最终,他缓缓阖上双目,干涩喑哑地开口,

“哥,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牵住对方的手时,相触的指尖竟都是一片冰凉。

“小好?”

朱正廷感到嗓子发紧,他低低地试探着喊出这个称谓。


但是就是这么微弱的分贝,就是这么一丁点的力道,黄明昊却觉得自己仿佛获得了重生。

眼底热到发烫。


他精准无误地附上熟悉的唇,纯洁地、缓慢地、真挚地描摹那两片形状。

比起亲吻,更像婚礼上的誓约,即将托付一切,乃至生命。


“你爱我么?”

“不爱你,我干嘛来找你?”

“你爱我么?”

“爱你爱你。”

“你爱我么?”

“朱正廷只爱黄明昊,从过去到现在,从没停止。”


“那,不要再说分手了,好么?”

点头的时候,眼泪已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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